【元与均棋】山海
山海（上）
be警告 医院文学
（1）
“患者郑棋元，四十岁，呕血晕倒后由同事拨打了急救电话.....”随着急诊科医生戴宸的情况报告，一个脸色惨白的人被快速抬下救护车，推进了医院。
袁广泉看了一眼各个仪表，一边看一边在纸上飞快的记录。袁广泉很年轻，却敏锐异常，他不到三十岁就拿到了莫斯科第一医科大学的博士学位，读博士的时候就在俄罗斯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，人人都说，袁广泉就是手术台的定海神针。
“他发烧吗？”袁广泉问一起过来的郑艺彬，“最近确实是发低烧，但棋元哥说没事，就继续让他去排练了。”郑艺彬吓坏了，看着袁广泉，小心的问“医生，哥会没事的，对吗？”袁广泉凑近了看了一眼他郑棋元衣领上干掉的血迹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皱着眉头。
“广泉哥，我去给他登记做个胃镜。”来的人是实习医生徐均朔，徐均朔刚来医院没多久，刚刚从大学毕业，却是招进来的这一批新人中天分最高的，院长觉得他是一支潜力股，将他分给了赵越和袁广泉带的这个医院王牌团队。
“不，来不及了。”袁广泉盯着记录仪，看着上面稳定的数据，面色凝重。“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稳定，为什么.....”徐均朔的话还没说完，抬头一看，血压开始下降，下降到几乎测不到了。“他挺不住了，均朔，快去叫越哥，名宇，通知准备手术台！”随着袁广泉的一声令下，所有人都开始进入了战斗状态，郑棋元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“病人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，正在极力恢复病人血压，初步断定上消化道出血。失血量大，造成了失血性周围循环衰竭，已经开始输血，并适当加快输血速度，病人四十岁，还年轻，不会形成肺水肿。”袁广泉一边洗手一边和赵越交流。“他本人服用过雷尼替丁等止血药，一路上戴宸对他用了三腔气囊管压迫止血，但都没有很好的达到效果，他本人现在失血严重，所以我坚持手术。”袁广泉继续不紧不慢的汇报，穿上了手术服。“很好，广泉，当机立断，这台手术你来主刀，我和均朔给你做助手。”赵越笑了一下，推开了手术的门。
“10号刀。”袁广泉伸手接住护士递过来的刀，熟练的切开了皮肤，看了一眼赵越，二人确认后切开筋层，开始检查患者的体内。徐均朔第一次进手术室，他很佩服袁广泉的技术，不愧是留学的医学博士，自己在学校虽然成绩拔尖，但和他比起来差的太远了。他也很佩服袁广泉的心理素质，病床上躺着的人生死一线全在他手里，那是生命。“均朔，均朔过来抽吸。”赵越喊了他一声，他回过神来，赶快进行抽吸。“第一次上台都会紧张，没事你把注意力放在广泉手上当作上课就好。”赵越柔声安慰他，然后继续忙起来。
“11号刀，这里出血严重，必须摘除了。”袁广泉皱着眉头，很明显，情况不容乐观。“越哥你来看看。”赵越看了一下，只能点点头，“这里的血确实真的止不住了，广泉，你动手吧。”袁广泉点了一下头，娴熟的切下，放进了载物盘。“止血钳，纱布，名宇，给我体征信息。”“血压上升，心跳正常，体征平稳，准备缝合。”黄名宇是袁广泉的搭档，也是医院里面为数不多的思维能完全接的上他的护士。
“广泉哥，很厉害。”换下手术服的时候，徐均朔忍不住夸了那个平时温文尔雅的前辈。“其实大家都很棒，只是均朔你还小，才毕业，历练一下就好了。”袁广泉起来，拍拍徐均朔的肩膀。袁广泉在工作上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，在生活中却总是很温柔，好多人都说广泉就像一只大白兔，让人觉很温暖。“均朔，这个病人就由你住要照顾，作为你的第一个病人，好吗？”赵越也处理完里面走出来，一边换衣服，一边问徐均朔。“你可以的，有点信心嘛！”赵越看出了徐均朔眼睛里的犹豫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“嗯。”徐均朔点了点头。
（2）
“你，你好，我是徐均朔，是郑棋元的医生。”徐均朔有点紧张的和郑艺彬握了手。“棋元哥还好吗？”郑艺彬焦急的问。“手术之后，出血止住了，但是病因我们还没有找到，你是患者的弟弟，对吗？请问他还有别的家属吗？”袁广泉帮徐均朔救了一下场。“不是，我是他同事，棋元哥还有一个小女儿，孩子太小了，暂时交给了朋友帮忙带着，医生，他要在医院住多久。”郑艺彬怕问多了不好，但心中担心的不行。“是这样的，你别着急，他这次出血严重，我们必须要找到出血的原因，确保他没有问题才可能让他出院，希望您能理解。”袁广泉说话很温柔，即使是这样让人难过的话被他讲出来，似乎也容易接受了许多。
“那好，我和几个兄弟轮流来照顾他，幸苦二位医生了。”郑艺彬鞠躬后接过手术单到一楼去办理住院了。“他很危险，越哥给他排了单人间，更方便一些，现在等他醒过来给他恢复两天，你就带他去做超声。”袁广泉交代完后，把郑棋元的病例塞给徐均朔，赶下一场手术去了。
徐均朔抬着病例走近郑棋元的病房，小护士赵蕊刚刚替他挂好针水整理好，和徐均朔打了个照面，就抬着东西走了。郑棋元长得很好看，除了脸色太差太差，几乎是一幅很美的画。他闭着眼睛，长长的睫毛依偎在上面，看着有些瘦削的脸棱角分明，苍白的嘴唇自然的点缀在上面，是个病人，更是个病美人。
徐均朔看着有点出神，没注意到病美人醒了。“啊，你好，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徐均朔，你看看还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吗？”徐均朔马上站的笔直，完成了自我介绍。郑棋元费力的撕开眼睛，摇了摇头，就这样看着徐均朔。“哦，你不要乱动，伤口不好愈合，你要是疼的厉害你就点点头，我给你用一点药。徐均朔拍了一下脑袋，刚做完手术的人，从死亡线上拉过来的人，怎么可能跟他讲话。郑棋元艰难的点了一下头，徐均朔赶紧找出了药，拔开针头给他推进去。
“你要是需要帮助，你就按一下绿色的那个按钮，赵蕊是你的护士，她很年轻也很善良，我每天都会来看你，她给你的药，你必须全吃完。两天后你就能去做检查，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，你休息的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.....”徐均朔一边叮嘱着一些日常，一边查着各种数据，确定没问题后，他把赵蕊叫过来叮嘱了两句就离开了。
“均朔，和你的第一个患者相处的还顺利吗？”手术室里，赵越正在做一台肾脏切除的手术。“镊子，纱布，三号刀柄。”赵越在外科医生里经验丰富，多台手术零事故，一般的手术对于他而言就如同探囊取物，不需要很费力。“越哥，他还没法说话呢，哪里来的相处。”徐均朔一刻也不敢分心，赶紧上前抽吸。
“这个情况你看，告诉我该干什么？”赵越看出来了徐均朔无法分一点心，把他的精神又带回了手术台。“晓东，准备脱脂棉，550cc生理盐水。”徐均朔马上答出来，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手术台上。方晓东马上去准备材料，递给了赵越。“均朔，慢慢相处吧，你要把他惹毛了，今年你的业绩就要出问题啦。好啦，大家准备缝合，收工。”随着赵越的一声令下，大家都开始解决手术最后的步骤。
（3）
“您好，我是徐均朔医生。”徐均朔敲开了郑棋元的病房，郑棋元靠着床半躺着，看着手机，正在输液。“徐医生快请进。”他慢慢开口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。“郑先生，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徐均朔，来检查一下你的情况。”徐均朔回赠了一个微笑，抬起头来看着记录仪，抄郑棋元的生命体征表格。“均朔叫我棋元哥就可以了，谢谢你一直照顾我。你多大啊？”郑棋元看着那个认真的少年，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。“应该的，应该的，我第一年工作，二十四岁。”徐均朔抄完了表格，又继续检查他的尿袋。“年轻好啊，我年轻的时候，也挺像你，要是有你这么认真能干就好了。”徐均朔坐到了郑棋元身边，看见了他的手机屏，上面的女孩扎着小辫子，穿着迪士尼公主的衣服，听说他有一个女儿，想来就是这个女孩了。
“棋元哥，这是您女儿吗？”徐均朔很想努力打开一个话题，只能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。“是啊，这个是小琪，她过两天会来看我。”郑棋元的手抚摸着女孩屏幕上的面容，满眼爱意。女孩长得并不好看，眼睛不大，瘦的像个小狐狸，嘴巴的样子有点奇怪，爸爸漂亮的样子她一点都没有分到。“长得，很像你，棋元哥。”虽然真的很违心，但是对着一个爸爸说孩子长得不像他始终还是有点问题……
“噗，你真会说话。”郑棋元笑了，“小琪是我从孤儿院里抱来的，我都没结婚呢！”他伸出手点了一下徐均朔的额头。郑棋元的手臂上有一个很好看的纹身，之前徐均朔没注意到，现在再看，郑棋元整个人有着一种引诱人去靠近的魅力，他笑起来的时候，徐均朔的眼睛就被他死死的勾住了。
“你做了手术不能吃东西，每天输液可以保持你基本的身体循环，也，也别动，有什么要做的你还是叫赵蕊来吧……”徐均朔脸有点红了，他可是个医生，怎么能盯着病人这么瞧。“均朔哥，越哥叫你。”方晓东进来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的。“那，有不好的地方你再来喊我。我晚上开完会就来看你。”徐均朔匆匆告别，去了赵越的办公室。
“越哥，您找我。”他走进去的时候，赵越办公室里不仅有赵越本人，还坐着袁广泉，旁边是另一个团队里面的领队医生周士原和优秀实习医生王敏辉，看得出来，外科比较优秀的医生都坐在这里了，是有大事发生。
“均朔，你来说一下，郑棋元今天的情况。”赵越开了个头。“他的血压稍低，但是其他的情况都比较好，排尿正常。”徐均朔念了一下他的检查情况，看着赵越。“正常，可是正常的很吓人。”周士原拿过日检报告，浏览了一遍。“手术时候越哥取的他的血样拿去了实验室送检，上哥查了血液酶学和肿瘤标志物检查，也考虑过血液病，但没有任何异样。”王敏辉把王上实验室里的报告单拿给了所有人，确实，和参考数上下没有多少。
“这，是不是因为他本人饮食习惯肠道问题，导致了胃肠出血。”徐均朔问，对于上消化道出血最容易的原因，也最好是这样的。
“没那么简单，病人本人很少体检，我们找不到他的平时记录。我们只排除了血液病，癌症的排查也没有到细节，血液酶学的检查排查的概率太小了。士原，你最近给他做动脉造影，确认不是血管性疾病。敏辉，你去安排尿常规检查。我和越哥等着均朔明天超声结果汇总。”袁广泉看一眼赵越，赵越想了一下，点头答应下来。“先下班吧，今天大家都累了。明天还是先完成各自的手术，这件事，再议。”
（4）
“小琪，叫朔哥哥。”郑棋元抚摸着女儿的发顶，看向了徐均朔。“爸爸抱。”小琪拉着郑棋元的衣角，奶声奶气的叫。“爸爸今天没有力气，小琪要乖哦……”胡超政把小女孩抱起来，亲了一下女孩的小脸。“徐医生，幸苦你们了，我看棋元哥做了这么多检查，你们一定花了不少心思。”郑艺彬把徐均朔拉到门外，问他“是不是今天就能确定了，棋元哥到底好不好……”几天下来，郑艺彬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，头发乱糟糟的，和刚刚见到的时候大不相同了。“今天，今天做完这些检查就好了。”徐均朔努力撑起一个笑容，安慰眼前脆弱的人。“求求你，只要能救棋元哥，多少钱不是问题，我们一定会努力给他找，不是问题。”郑艺彬拉着徐均朔的手颤抖了。
“我要小树哥哥。”小琪在胡超政怀里挣，孩子讲话还不清楚，把小朔叫成了小树。“好，小琪过来。”徐均朔接下了胡超政怀里的小琪，坐在了郑棋元的床边，对小琪说：“你听话，爸爸呢，不听话就不给回家，过两天爸爸听话就能回来陪你啦！”小琪的头一歪，盯着徐均朔看。“我会把爸爸还给你的。”徐均朔捏了一下小琪的脸。“那，小树哥哥也要来，要跟爸爸一起来。”她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，学着捏了一下徐均朔的脸。
“棋元哥，你害怕吗？”做超声的路上，徐均朔问。“怕什么，这个不疼啊。”轮椅上的郑棋元抬起头来，看着徐均朔笑。“你怕结果吗？”徐均朔明白，做超声是查什么，徐均朔比谁都清楚，袁广泉坚持要做的。“哦，结果啊，我不怕，这个本来就是一个结果，无非就是我知道和我不知道。”郑棋元伸出手握紧了徐均朔的手。几天下来，郑棋元已经瘦的脱了形，纹身都快看不清样子了，他瘦的太厉害，站起来都很困难，却紧紧的握着徐均朔的手。“均朔，我不害怕，你也别害怕，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他。”
一直以来，医生安慰病人不是少数，有手术台前害怕的，有不愿接受结果大哭的，有疼的厉害一直叫喊的，医生只能将他们一一抚慰，安稳他们的情绪，可是现在，病人在安慰医生。
“均朔哥，就到这吧，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，去准备一下吧，越哥那里有手术在等你。”方晓东和放射科医生对接后，把排班表递给了徐均朔。“快去吧，你还有工作，别叫别人等了。”郑棋元松开了他，拍拍他的手。“去吧，均朔。”他朝着徐均朔笑了一下，徐均朔还没和他说什么，就被方晓东带进了手术室。
“越哥，广泉哥呢？”徐均朔一边洗手一边问。“广泉在做心脏搭桥手术，敏辉和士原在准备做一个胆囊手术。”护士帮赵越戴好口罩和护目镜。“那谁去等棋元哥的结果？”徐均朔急了。“各科室都会送进我办公室，等我们做完手术，应该就都能拿到了。”赵越戴好了手套，叫着徐均朔进了手术室。
“肿瘤在的很隐蔽啊……”赵越娴熟的打开腹腔，寻找肿瘤。“均朔，下一步，我该怎么做？”这个手术并不复杂，他正好想练一下徐均朔。“根据片子显示，应该用胃钳。”徐均朔想着郑棋元，有点出神了。“错！简单的问题犯错误，这样不好的视野很容易失手的，晓东，牵开器给我。”赵越没看徐均朔，直接从方晓东手里拿来了固定牵开器。“均朔，你和棋元哥关系好，我能理解，但，你还是个医生，现在躺在我们前面的也是生命，你说对吗？”赵越一边动着手中的刀子，一边和徐均朔慢慢地说，没有责怪，就像在聊天。“是，越哥。”他将抽吸管放进腹腔，吸干净了血水。“明早会诊，做完这台手术，我们先不要看结果，出去喝一杯，好吗？”赵越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，更像是在命令。
（未完，本文医学内容不一定可靠，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功课。本人货真价实文科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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